我啊,走自己的路-若竹千佐子


若竹千佐子所寫的<<我啊,走自己的路>>是芥川賞和文藝賞雙得獎作品。書中的主角七十四歲的桃子,以散文式的「自問自答」,試圖尋找存在的意義。作者補捉桃子的意識流動,記錄她內心各式各樣的疑問和思辯的過程,不同時期的桃子,操著不同聲調的桃子,以及不同個性的桃子,在對話和交流,眾聲喧嘩。桃子和母親和外婆、桃子和她的子女,以及最重要的桃子和她丈夫的關係也是作者著墨之處。本書也可視為女性主義的作品,以桃子生命的三個階段來說明女性的傳統角色、她們的反抗以及成長。

桃子從小就被母親教導女人應該做什麼、不該做什麼,母親重男輕女,甚至要求桃子為家庭奉獻一切,不要結婚。桃子為了討好母親,為了被人接受和喜歡,她學會如何察言觀色,她培養出不去體驗自身情緒與感受的習慣。母親不願意桃子展現其女性的特質,而把髮夾強行從桃子頭上摘下,桃子置身於母親的掌控之中,壓抑自己的喜好。桃子成功地扮演母親賦予給她的角色,到了適婚年齡,也準備依照社會的期待嫁給一個自己沒有感覺的人,對方身世清白,人品優秀。在結婚的前一刻,桃子逃家了,受到東京奧運的鼓舞,她覺得什麼都有可能,奧運所象徵的是接受挑戰,展現自我,運動員那主動、積極的精神,激勵了桃子。


桃子離開了母親的掌控,她不再依附母親的意識,開始意識到自己的存在和主體性。但桃子還沒有準備好面對這樣的自由和選擇權,她還不知道該怎麼為自己活著,她處於一種「存在的空虛」(Viktor E. Frankl),為了填補虛無感,她用追求「富裕的生活」來取代追求生命的意義,最終這樣的嘗試失敗了,她無法適應都巿汲汲營營的生活,她夢到了她故鄉的八角山,那象徵著她的家,她的根本,寛廣牢靠實在,她雖然逃脫母親的掌控,擁有主權,但她卻覺得漂泊無依,悲傷無助,抓不住自己的存在。她一個工作換過一個工作,直到她遇到了她的先生。

桃子的先生是她的同鄉,和桃子講同樣的「東北方言」,讓桃子有一種很熟悉和親切的感覺。他們後來結婚,桃子決定要努力成為丈夫所喜愛的那種女性,看著丈夫活著。有了孩子之後她就忙著當個母親,為孩子活著,總之不是為了「自己」活著,桃子又再次交付出存在的重擔,「她不是因為夠強,所以才扶持他人,反而是因為孱弱之故。她想藉由付出,好探索自己的定位。」一直到孩子們離家,丈夫突然離世,剩下桃子一個人,桃子才明白這麼多年來,她根本不知道怎麼做自己,也還沒找到自己的價值。波娃說:「從沒有人教導女人必須承擔自己的存在;所以她很容易讓自己依靠保護人、依靠愛情、依靠他人的援助、依靠他人的指引;她也很容易迷戀於期望自己什麼都不用做就可以實現自己。」

丈夫的死去帶給了桃子孤獨,給了她重新為自己活著的機會,至此她不再是個「女兒」、「母親」和「妻子」,不在是個「他者」,她就只是一個「人」,一個必須為自己的存在負責的人。七十四歲的桃子現在終於能理直氣狀的愛自己,為自己活著,雖然年紀已大,但桃子說她才不要乖乖等死,她還可以戰鬥。她欣然擁抱生命中的每一個階段,每一個我,包括年老的自我。在失去丈夫的時候,桃子痛苦萬分,她看到了一個影像,一群穿著白衣的女子,排著長長的隊伍,年輕的、年長的,她們穩健地爬上險峻的山路,沒入雲中,桃子也想跟去,卻追不上。桃子覺得那裡就是她的避風港,那些女人和她有同樣的悲傷,所以可以理解她。那些女人是在八角山下辛勤工作的女子,而桃子就是她們的後代。最後桃子認為她自己就是八角山,桃子終於找到自己的歸屬和定位,她明白,她在哪,她的根就在哪,她就她自己存在的意義。

會買這本書是因為書名<<我啊,走自己的路>>給我一種勇敢堅強,爭脫束縛的感覺。一本不怎麼厚的小說,卻讓人看見了長長的歲月,沒有複雜難懂的哲思,卻還是讓我不禁思索起自己的人生,思考起自己是個怎麼樣的女人。擔心自己是否依附他人而活著,一個人是否就什麼事都做不到?又或者根本就沒有在做什麼事,隨隨便便地在過日子呢?然後就像桃子一樣以為自己只是需要時間,就可以找到自己的價值,但最後卻連「我為什麼是我」這樣的問題都回答不出來。不過有時候想太多有沒用,最近在心慌的時候我都會告訴自己:「一次一件事情就好,慢慢來,不要急」,完成一件事,再想另一件事,總是要讓自己手上有事做,才不至於胡思亂想,我想用自己的方式活著,走自己的路,不在乎別人的看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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