瑪格麗特•尤瑟娜的<<苦煉>>是獲得1968年費米娜文學獎的作品。小說描述澤農的一生,把重點放在他如何追求真理的過程。澤農是煉金師、科學家、醫生、也是一位哲學家,他所身處的16世紀文藝復興時期,雖然藝術蓬勃發展,在科學上找到新的研究方法,但這時期也充滿了不斷的戰爭、不少人因宗教改革而遭殺害,同時鼠疫也奪走許多生命。澤農被認為是個異端,無神論者,只因他要破除無知和迷信,揭開虛假的謊言,要從宇宙事物的性質之中去提煉出真實性。尋求真實性的過程無不艱辛,就像書名<<苦煉>>,「苦煉」指的是煉金術中最為困難的過程,要經過不斷地溶解和煆燒才能解離出物質,就如同要把思想中的成見和雜質都拋棄,最後才能找到晶瑩透明的智慧結晶。
澤農在二十歲的時候,踏上了求知的旅途,因為他明白他要尋找的真理無法在神學院中,無法單單從書本或甚至是他人的話語中得到。他懷疑知識的結構和價值觀念,尤其是關於神的存在,他要透過觀察,透過試驗來解答自己的問題,他要去發現和體驗,他說真理比書寫出來的文字更加可貴,他要把學問化成力量。這讓我想到了德希達所提出的延異的觀念,文字不過是符號,用這一個又一個延伸出的符號,並無法傳達客觀事物與真理,真理在文字和語言中缺席了。
一開始澤農認為世界的事物是種現象,經由實驗,這些現象可以被象徵性地表現出來,在純粹的現象背後還原事物的本質,再依本質去建構世界的秩序。澤農把研究方向引向了身體,因為他覺得人體重現了世界萬物的結構,就像澤農在樹木上發現了火的元素也同樣存在他身上,作者也在書中說到有個如太陽一般光彩奪目的球,在澤農體內跳著。澤農就是火的化身,象徵著希臘神話中的普羅米修斯,一個為人類偷火,給人類帶來知識和文明的英雄。普羅米修斯也代表著先知,先知澤農所提出的新思維和著作像<<未來事物的先兆>>、<<論物質世界>>、<<元理論>>,被自己同時代的人認為是危險反叛的,他走的太遠,無法被當代理解。
合上了書本,引發我興趣的倒不是澤農所發現的真理究竟是什麼,而是澤農的精神,那種求知慾,那種要探索一切的毅力,如同浮士德,但他卻沒有出賣自己的靈魂。澤農從不被動地接受別人硬塞給他的答案,他知道腦袋是要用來思考的,他每天都在努力著使自己的想法更清楚。他要自己塑造自己的人生,自由地確立自己的樣子,他是米朗多爾<<論人之尊嚴>>中的那個亞當,他要成為自己的主宰。也許就像書上所說的,生活給愚蠢的人豎了一道牆,而給聰明的人開了一個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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