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版社:漫遊者文化,作者:法蘭茲.卡夫卡,譯者:李豫,出版日期:2013/12/1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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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次讀卡夫卡的書總是感到荒謬和不解,被一種無能為力的感覺所壓迫。書裡面的主角和外在的那個世界總是處不好,他們都扮演著外來者的角色,被拒絕,被控告,被隔離,從不曾被接受,不管是<<城堡>>和<<審判>>裡的K,或<<美國>>裡的卡爾•羅斯曼,<<蛻變>>的葛雷高爾就更慘,完全變成了「非人」,根本和人不是同類。這些被排斥的人們一開始積極反抗,試圖維護自己的權利,一再的和體制,和社會衝撞的結果就是耗損,就是消失,至於葛雷高爾則是被當成死蟲,給掃地出門。這就是卡夫卡的世界,這就是一個沒有邏輯沒有意義,找不到出口的世界,連那一點點的同情和憐憫最後也會消失殆盡。
一早起來,葛雷高爾就變成了一隻蟲。葛雷高爾沒有恐懼或害怕,甚至也沒有去想為什麼自己會變成了一隻蟲,他只想著上班已經遲到,經理會十分生氣,家人會以為他生病。這種完全不考慮自己的狀況,這種非常人的反應,讓我覺得非常的不合理和奇怪,都變成蟲了,還去趕什麼火車,太莫名其妙了吧!但荒謬的不只是葛雷高爾,他的家人的反應也很怪,自己的孩子變成蟲,也沒想說找醫生來治療他,或者找什麼解決方法,沒有,完全沒有,就這樣接受了這個事實,是該說他們冷靜,還是說他們無情?總之所有的人彷彿全都搞錯了重點,讓我不禁懷疑難道只有我一個人看到他變成了蟲嗎?
隨著變成蟲的時間愈來愈久,家人們對葛雷高爾的憐憫愈來愈少,一開始妹妹還會幫哥哥拿吃的,打掃房間,擔心他的食慾不振和過得舒不舒適,媽媽也想看看他。雖然家人們都視葛雷高爾為異物,但還是容忍他的存在,直到最後容忍變成厭惡和不在乎。妹妹甚至不再幫他送吃的,一直到他爬出房間被房客們看見,房客們說要搬走不付房租,全家人崩潰了,妹妹終於說出讓「牠」離開的話,她認為這隻「怪物」不是她的哥哥,而是「他者」應該被摒棄於他們的世界。
葛雷高爾真的很可憐,他可憐因為他是一個無辜的受害者,沒有理由的被懲罰變成一隻蟲,他可憐,因為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自己悲慘的處境,只想著家人。(好像所有的悲劇英雄都是這個樣子)在還沒變成蟲之前,他百分百地投入於工作,供應家中一切開銷,為了賺錢沒有時間待在家人身邊,彼此變得疏遠和陌生。當個銷售員,東奔西走,也不可能和別人發展友誼或愛情,因為無法和人建立深刻的關係到最後只剩下疏離和孤獨。變成蟲之後,他還在想著家計,擔心自己無法工作之後,家人該怎麼活下去,但反觀他的家人們只想著自己,除了把他當成搖錢樹之外,有真正的尊重過他,愛他嗎?尤其是他爸每天只會在家無所事事,消沈軟弱,不去工作,只想靠兒子養;諷刺的是,當兒子變蟲之後,反而展現出威權的樣子,兇猛殘忍地攻擊自己的兒子,完全看不到一個做父親對兒子的慈愛,真是可惡。
這家人好像就只是在利用葛雷高爾,在他沒有利用價值之後,就嫌他是累贅還把他當成是恥辱。葛雷高爾早在還沒變成蟲之前,就不被當成是這個家中的一份子,他什麼時候嘗到一點點家庭的溫暖,他似乎是個拿錢回家的工具,被隔絕在家庭關係之外。但他對家人的愛使他願意無怨無悔地付出,哪怕要他犧牲生命他也在所不惜。或許一肩扛起家庭的責任,可以使葛雷高爾感到被人需要,覺得自己有價值,可是在這過程中,他就這樣一點一點的失去了「我」的觀念,他就是為他人而活著,既然沒有人需要他,他當然就不用再存在著!
變成了蟲之後,他或許還能努力保持自己的人性,但他的自我早在成蟲之前就消失了,他在別人否定他之前,他已經先否定了自己。其實如果葛雷高爾能完全變成蟲,再也聽不懂人類的話語,對他來說搞不好還比較好,其碼他不會再有人的感受和感情,不會再感到受傷,但他偏偏「半人半蟲」,既無法當蟲也無法當人,是一種什麼都不是的狀態,是一種到哪都不能融入的徹底放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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