純真年代-伊迪絲•華頓


出版社:好讀,作者:伊迪絲‧華頓,譯者:伍晴文,出版日期:2014/07/11

<<純真年代>>獲得了1921年普立茲文學奬,是伊迪絲•華頓的知名代表作。書中描寫了1870年代「老紐約」上流社會的生活觀和婚姻觀。伊迪絲•華頓詳盡的描述當時的衣著打扮,家具擺設,社交圏的活動,意圖營造出一種絕代風華的老紐約。她同時以細膩的筆觸,刻劃出角色內心的糾葛掙扎。生活在老紐約,他們必須遵從既定的規則,符合傳統,即便那是粉飾太平的虛偽,或是代表失去自我的壓迫。在這些準則之下,不管是男人或是女人,都沒有辦法逃脫社會賦予他們的期待和禁錮他們的枷鎖,他們全是不幸的犧牲者。

男主角紐蘭•亞契生為上流社會中的一份子,他即將要娶一位名門閨秀,梅•維蘭。紐蘭形容梅是舊傳統的美德之神,純真無暇,擁有高尚的品格,她是屬於所謂的「對的」、「正確的」那一方。這時梅的表姊愛倫•奧蘭卡出現了,她因為失敗的婚姻而變得聲名狼藉,回到紐約想尋求家族的溫暖。愛倫和梅完全不一樣,她對老紐約的潛規則一無所知,她特立獨行,隨心所欲,全然不知人家在背地裡對她的評論。

不用說,紐蘭被如此「不同的」的愛倫吸引了。他欣賞她的勇敢,她的特別,他渴望和愛倫相處,和她交流。她的存在讓紐蘭發現了,他現在所擁有的生活是多麼的空洞和貧乏。但紐蘭的所作所為卻把他和愛倫分的愈來愈遠。他依尋著守舊的觀念勸愛倫不要離婚,因為這個保守的社會無法接受這種不光釆的事件。他們寧願要表面的美好,也不願意看見醜陋的真相。他們要愛倫繼續當「奧蘭卡夫人」而不是「愛倫」,她就只能是誰誰誰的妻子,而不是她自己。這些人把他們自認為的幸福,強加在愛倫身上,他們認為幸福只能是某種特定的樣子。

紐蘭嘴巴上說,女人也該享有和男人一樣的自由,不應該因為偽善的理由就葬送女人的幸福,但卻是他讓愛倫得不到幸福的。他也是這個巨大體制的幫兇,是虛偽的。他持著雙重的標準來衡量女人,一方面希望女人能有獨自思考的能力,一方面卻又因為能擁有像梅這樣的女人而感到虛榮。但他何嘗不也被制約了,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愛梅,卻還是跟她結了緍,只因為理當如此。婚後的日子沒有激情可言,但那就是他所知的婚姻生活,也是梅所知的,一種乏味的責任,但如果能維持這個責任的尊嚴,也就無所謂了。(p303) 紐蘭是如此的矛盾,看清了一切,卻依然沒有勇氣去走他想走的路,只能空留遺憾。

愛倫和梅讓我聯想到林黛玉和薛寶釵,一個得到了愛情一個得到了婚姻,一個任由著性子處事,一個從不踰越規矩。愛倫代表著歐洲異國的風情,如同黃玫瑰一般鮮艷奔放,而梅則是道地的紐約人,她的柔順甜美就如同清新的鈴蘭。兩個都是令人心疼的人,同樣值得敬佩。

愛倫面對種種的壓力,從不屈服,她選擇自己所愛,愛自己所選的,在她身上我似乎看得見女性意識的抬頭,至少她敢說出自己想要的,她試圖掌握自己的命運。她並沒有把對紐蘭的愛變成單純的肉慾,她把這份愛昇華成心靈上和精神上的支柱。紐蘭的引誘,和不切實際的遠走高飛計畫,並沒有使她盲目地看不見事實,她不像<<浮士德>>裡的瑪格麗特,被甜言蜜語沖昏了頭,她堅守她的貞潔。最後她選擇了放手,成全紐蘭和梅,不是因為懦弱,而是因為她知道梅懷孕了,她不能自私自利讓孩子沒有爸爸。

至於梅,我不覺得她有紐蘭所想的那麼無知,至少她知道如何守住她的婚姻。若說她是個很有心機的人,好像不太公平,畢竟她給過紐蘭機會悔婚,是紐蘭弄不清自己的感覺,不能怪她。既然娶了她,當然要對她忠貞,哪有一個女人,可以忍受老公想拋棄自己和別的女人在一起,更何況對象還是自己的表姊!(這根本就是犀利人妻的劇情嘛!)我們只能說梅太執著,為了面子,為了家族的榮光,或為了看似幸福婚姻的假像,而死守,硬撐著。就像她那件象徵她的婚姻的結婚禮服,外表雖然十分美麗,但已經破了弄髒了,她還拖著它。這樣的梅,難道不可憐,難道她不是這傳統社會舊思維的受害者,被教育成如此完美,如此大度又不是她的錯,她根本沒有被提供不同的可能啊。

紐蘭覺得梅勝利了,她成功的運用家族和社交圏的力量把自己留在她身邊。但梅真的成功了嗎?留著一個不愛自己的人算什麼成功?在這三角關係裡根本沒有勝利者,都輸了,輸給了社會固有的價值觀。我老是覺得可惜,如果梅的個性不那麼「大家閨秀」,如果她可以讓紐蘭看見真實的自己,兩個人的相處不要害怕不愉快,不要裝作沒事,如果紐蘭可以打開心房和梅相愛,不要一昧的認為梅什麼都不懂,他們兩個會不會,就不只是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妻了呢?從每個人都無法逃離社會的窠臼和原生家庭的教養來看,<<純真年代>>還真不能算有一個開心的結局。

看完<<純真年代>>,我在想為什麼伊迪絲•華頓要取這個書名?是要諷刺「老紐約」看似純真,實際偽善空虛,還是要緬懷十九世紀「老紐約」那種對道德的堅持和美好的追求,畢竟比起二十紀更加混亂和淪喪的價值觀,或許十九世紀還真是個<<純真年代>>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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