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最小的空間容納最大的岐異
歐洲最大的價值在於它文化的多元性。歐洲所有的國族生活在共同的命運裡,不過每個國族從自己的經驗出發,以不同的方式來面對自己的命運。因此歐洲每一門藝術的歷史以接力賽跑的方式,輪流擔負起見證者的任務。比方小說在十八世紀英國崛起後便由法國小說接續傳統,然後重心移至俄羅斯,接著則是斯堪地那維亞(可能指挪威、瑞典、丹麥、冰島和芬蘭)。
歐洲各門藝術歷史的活力及其悠長氣息是因為並存的多個國族,和他們總匯起來的各式經驗,才能形成一個取之不竭的靈感源頭活水,並存在著優勢。
無法補救的不公平
對於一些小國而言,它們的生存在自己的眼中始終不是一項不言而喻的事實,它們的生存比較像是一個疑問,一場賭注,一個險局。面對歷史它們只能採取守勢,因為那是一股它們抗拒不了的力量,從不將它們考慮進去的力量,甚至連有沒有注意到它們的存在都還是問題。
卡夫卡只以德文寫作,而他自己也承認自己是德語作家;如果他以捷克文創作,今天還有誰會認識他呢?
世界文學
歌德曾說過:「今天,國族文學不再具有太大價值,我們已經進入了「世界文學」(die Weltliteratur) 的紀元,每個人都有責任加速這項演變。」而不僅僅是將各別的國族文學並列起來,那是「各種」的文學歷史。
若把小說放在大背景來探討,那應該是這樣的:斯騰恩是為了修正拉伯雷而寫作的,而他又啟發了法國的狄德羅。費爾汀不時倚重塞萬提斯的寫作風格,而斯湯達爾又經常拿自己的作品和費爾汀的做比較。福婁拜開創的傳統則在喬哀斯的作品中被延續下去,至於馬克思•布洛赫又從自己對喬哀斯的思考裡發展出自己的小說理論;賈西亞•馬奎斯也是在讀過卡夫卡的作品後才得以跳脫傳統束縛。
在地理區域上拉出距離以後,能讓觀察者跳脫局限的小背景,使他得以掌握「世界文學」的「大背景」,也只有如此,小說的美學價值方能凸顯出來。也就是說:洞悉人生前未曾被認知的層面以及小說說創新的形式。
鄉巴佬氣
「鄉巴佬氣」就是拒絕(或沒有能力)將自己的文化放在大背景裡來看待。
1.大國族因為他們自己的國別文學在他們看起來已經足夠豐富,所以對其他地方的文學作品提不起興趣。
2.小國族對世界文化相當尊崇,可是這個文化在他們看來是個陌生的東西,遙遠,不可接近,是個與國族文學沒有太大關聯的理想現實。如果他們的作家將視野拓展到國界以外,則會被認為裝模作樣,瞧不起自己的同胞。
「小背景的恐怖主義」為國族對自己的藝術家所表現的佔有慾。它將一件作品的意義窄化到它在自己國家裡能扮演什麼角色的定位。
小說界的詩人
卡夫卡、穆西勒、布洛赫、龔布洛維次,他們都是小說界的「詩人」,他們對小說形式以及形式的創新深感興趣;對於每個字詞,每個句子的密實度和強度投注關心;並且深受想像力的吸引,想要超越「寫實主義」的藩籬;可是又不受「抒情成分」的迷惑:他們不願意將小說轉變為吐露個人心聲的場所;對於散文裡無用的矯飾成分沒有好感;將精力完全集中在實在的世界。總之,他們都把小說看成偉大的「反抒情詩歌」。」
「Kitsch」
用來指「拙劣文藝作品」的詞,誕生於十九世紀中期的慕尼黑,指浪漫主義風靡時期一些俗不可耐的垃圾作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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